今生今世，只对这个人说“我爱你”

雄伟

一凡望着镜子中的人，感觉无比陌生。小柔——那个表面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子，已经离开了。自己实在无法面对这个已成的现实，整天整夜地沉迷于烟酒之中。这间屋子里，到处有着小柔的影子。卧室有她的味道、卫生间有她的头发、客厅有她的笑容，厨房有她心爱的小围裙。可是她，却不在了。

  

    后期的化疗，一凡简直不堪目睹。可小柔依然笑着说：“出去走走吧，看着我你会更难受的。”到了癌症晚期，任何治疗只不过延缓她的生命。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让她在死亡前忍受更大的折磨。一凡这个大男人，泪流满面地说：“把痛苦分给我，我愿意与你一同承担。”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这是对生死相依的恋人，心甘情愿地为对方放弃了美好前程。公司派一凡到新加坡去常驻，他没有去。单位让小柔进修接着提升，她也没有去。简单就是快乐，她们的态度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估计上天妒忌凡人的幸福，轻轻地将一切改得面目全非。小柔的家族遗传病发作，察觉之时竟已晚期。

  

    情人之间应该坦诚，能否一起面对又另当别论。当小柔将这个消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之后，一凡心疼地紧紧搂抱着她。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亲密的动作已经代表了所有的语言。一凡选择停薪留职，只想全心全意照顾不久人世的小柔。明亮的大眼睛里，尽是愧疚。一凡安慰着：“为爱，不必说抱歉。”

  

    在剩下的每一天里，两人于医院与住处游走。小柔的体质越来越虚弱，一凡的态度越来越温和。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一个轻吻，无不传递着爱的讯息。小柔过意不去：“亲爱的，你为我做得实在太多了。”一凡想哭，还未到时候。转身借故走开，远远甩上一句话：“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人。”

  

    在那个秋天的黄昏，饭后的散步有益身心健康。只能在家门口溜达，小柔没有再多的力气走再远的路程。两人手拉手、肩并肩，如同多年的老夫老妻。左手边的他，清减了。右手边的她，消瘦了。还能开开心心地有说有笑，就是上天的眷顾。红叶落索，似乎昭示着生死有命、轮回无常的残酷事实。

  

    没想到死亡来得如此突如其来，那个小女孩只想捡回小皮球而已。趁妈妈与旁人聊天，自己迈着不稳的步伐冲到马路之上。小柔大声地提醒也无济于事，她飞也似的冲出去推开了小女孩。那辆没有来得及刹车的小别克，无情地从小柔身上辗过去。一切宣告结束了，周围十分安静只听到心跳的声音。

  

    一凡抱着小柔的遗体，恸哭得无以复加。

    他反复说着一句话：今生今世，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