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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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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4 22:45: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雪,覆盖了整个的南方。几十年来的最大一次冰冻,让这两个远离繁华都市的挨着的小县城,如同隔绝了红尘一般的寂静。



从记忆中,我就没有了你的什么映像。你对于我来说,曾经是如此遥不可及。岁月要磨砺你的伟岸,你把脊梁挺立得更加笔直。



读一年级那年暑假的一天,我正俯首在做作业。你领着一大伙人,其中有好几个姐姐,一同微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忘记了你对我说了些别的什么话,就记得你用你的手摸了摸我的头,没有多久,你们就走了。你厚实的手啊,摸在我的头上,有一种血液的吸引。



在一个冬天的夜晚,风寒雨冷。随着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伴着北风进来的是你壮实的身影。趁着黑色,你微微抱了我一回,又赶紧松开。你怕被我这边的父母看到。然而,从你的呼吸中,我感觉到了你张扬的兴奋。在这样的一个冷夜,你终于拥抱着了我,你用你自己的方式,来感知我的成长。你回去能够安慰着了,在家期盼着你带回去好消息的爹娘了······



断断续续,我就知道了你的一点点事情。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你是我们七个兄弟姐妹中,从那个掩埋了你的青春年华的大山里面,出来的第二个男子汉。



【我的大哥,你不到14岁,就已经要作为全家的主要劳力,为这个苦难的家去挣工分了。矮小的身材,不知道是遗传的过错,还是后天风雨所摧残的。



记得最后一次上学回来,书包就被父亲扔到了高高的屋檐上了,呵斥着渴望学习的少年:明天起,不用读书了,家里供不起,你要跟着你母亲去劳动。母亲就在旁边默默地流着眼泪。大哥你不想母亲难过,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着母亲说:娘,其实我早就不想读书了,我觉得读书一点意思都没有;娘,我多么想能够早一点点去挣钱啊;我就喜欢挣到了钱的时候,手里面拿着钱的那种感觉。我就想啊,我什么时候能够用我自己挣来的钱,给娘您和父亲买一顿热包子吃,那种滋味一定非常舒服。娘啊,到现在为止,我已经14岁了,却还不知道挣钱的滋味是啥样子的啊,娘!明天我就能够和您一起去挣工分了哈,娘,我终于能够去挣钱了啊,娘,您的儿子,也终于长大了,娘···没有等到说完,大哥你就抱着在流泪的母亲,在母亲单薄而温暖的怀里,默默地,最后一次流着,美好年华的纯情泪水。



虽然是劳力,然而,大哥却仍然经常吃不饱。我就是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全家人,都为了我能够吃好一点点,都把最最珍惜的粮食,省下来换做精粮。正在长身体的大哥,为了疼我这个还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弟,甘愿忍受着饥饿,一方面是兄弟情深,一方面也是心疼母亲啊。我的母亲,每天劳碌,却总是要让6,7个孩子先吃饱了,自己再吃。然而,经常是到了母亲吃的时候,就什么也没有了···大哥不愿看着母亲挨饿,就背地里把自己的食物省下来,到母亲上桌前,偷偷地放在母亲的碗里面···



大哥把几个兄弟姐妹私下聚在一起,除了我之外,要求兄弟姐妹们都在吃饭之前,能够把开始的几口饭,留下了给母亲。



对于在外面读书的三哥,大哥是反反复复叮咛,要他注意身体,缺什么,就直接和他说。大哥说:这个家,就他自己是一个年轻的劳力了,父母都已经年纪大了,应该尽量少让他们操心。



20岁不到,就有一个好心的婶子来和母亲说:就在山的后面的村子,有一户人家,全是闺女,想找一个上门女婿。母亲就和那个婶子下山来,到那家人家看了。除了几块稻田比较中意之外,这户人家的条件,说实在的,还不如自己山上的那个破屋。然而,母亲是高瞻远瞩的,她似乎能够看见未来,坚定地同意了。大哥看了之后,开始,是不同意的。并不是大哥怕吃苦,也不是大哥怕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被人家欺负,而是大哥不放心家里面啊,尤其是母亲。那时候,我早已经被送人了。



就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母亲坐在屋门前的大石头上,大哥就挨着母亲坐下。望着满天的星星,母亲说开了:儿啊,娘懂你的心思。你知道么,娘咋就狠心把“小六”送人了啊···娘知道啊,呆在这样一个深山里面,连活命都难啊,更加不要说过上什么好日子了。娘和你爹,已经经受了太多的苦难了,在你们最最应该快乐的年华,我和你父亲没有能够给你们任何的幸福,就是连让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吃饱一顿饭,也是那么的困难啊。娘认识几个字,你父亲也是一个书生,却在承受着命运的安排。我们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你们要好好地活着。只有走出这个地方,你们的日子,才能够好。你们好了,就能够孝敬我和你们父亲了呀。儿啊,你是娘的好孩子,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谁不疼自己的孩子,哪个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呆在自己的身边,好好的享受天伦啊?但是,儿啊,苦难的生活,是需要自己去改变的啊。为了能够让娘的心,图个安稳,儿啊,你就去吧。娘能够看得出,那应该是一户善良的人家。去了,就把老人当作是你自己的亲爸,亲妈···那里,就是你自己的家!家里面,你不要担心啊。你看看,你的妹妹们都大了,都能够帮家里面的忙了。儿啊,你去吧。不然,娘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大哥终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家了。嫂子,是家中的老大,读过高中。比大哥的文化要高处很多。然而,就在第一次见面之后,这样一个懂事会体贴人的女子,长发飘飘的样子,就给人一个体贴贤淑的感觉。她也看中了大哥朴实憨厚的品德。她从心里面,把大哥当作未来的幸福之泉。在这里,大哥比在山中的家里面还要卖力:经常是早上不到3点就起来了,把家里一天要忙的所有事情,都计划周全了,就开始上山去砍竹枝,竹子。回来之后,就立马到稻田忙碌着,等到回家了,许多当地的人,才刚刚起床。他就喝了一碗嫂子准备好的热汤,和嫂子两个,开始编制笤帚,编织竹子器物。等到隔着几天了,就和嫂子很早起来,挑着自己编织的竹子用具,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着黑,挑到离家十几里路的市面上去,换来一家最迫切的物质需要···后来,在嫂子的支持下,又跟一个老木工学习木匠手艺。凭着自己做事情的老实诚恳,大哥把手艺学精了之后,自己渐渐把业务也做大了。



一个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如此之快就能够过上温饱的生活的家庭,在大哥的努力和拼劲下,日子越来越安稳。家中的两位老人,也把大哥当成了自己家里面最最值得依赖的人。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个子不高,却憨厚结实的男人,如此勤快,对自己家人又是如此体贴,嫂子知足了。一个原本没有任何家业的家,在大哥的带领下,在当地逐渐成了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大哥用自己的行动,在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牢牢地扎下了根。就如同大哥的名字一般:如同根一般的藏在地底下生长,无声无息。



大哥对嫂子说:虽然是命运让我选择了你,却是幸福,让你选择了我!我们要永远不离不弃,相互体贴,日子,才会更加温馨和谐。你的父母,给了我安养的幸福,我的父母给了我生命,两边的父母都是伟大的。我们都要好好的孝敬他们。】



如今,我们的亲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唯独就是剩下大哥大嫂家的两位老人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我自己的笔墨,来书写着我大哥的人生了。我就仅仅知道,大哥永远在心里面做着一个梦,那就是大家都好好地活着。大哥啊,一生的愿望,就是兄弟姐妹几个能够常常聚聚!大哥啊,你劳累了一辈子的身子骨,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因为有你的日子,小弟我很知足!真的,大哥。如今,我们的亲生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什么事情,我们都喜欢和大哥说说,也喜欢和嫂子聊聊。我对爹娘的亏欠,不知道能否在大哥的身上得到一点点的弥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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