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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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尸路》by一碗虎骨酒 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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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30 13:29: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活下去
1、    灭门命案
  “今天,马航MH370失联已经进入第100天,这架不幸的航班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而它的……”
  我在镜子前面一边刷牙,一边听客厅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这个世界就没有一点好消息吗?”一个女孩在客厅一边收拾昨晚聚会的残骸,一边大声的抱怨。
  我努力回想,但没想起来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是三毛带来的,自从我父母过世以后,我的日子就过的非常混乱,经常往家里带各种不同的姑娘,以至于经常把她们的名字搞混。
  我晃晃脑袋不去想她,自顾自刷完牙又刮了脸,在脸上拍了些的爽肤水,又朝腋下喷了一点古龙水,抬起手凑过鼻子闻了闻,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些伤感,过了今天我就三十二岁了,青春就像猪八戒嘴里的人参果,还没觉出味来,就要消散无踪。
  “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我走进客厅,在沙发上翻找今天要穿的T恤:“好消息就是一切正常,没有消息。”
  “生日快乐!”女孩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凑上前来朝我的脸上亲了一下,嘴里有一股酒味。
  “你还没刷牙呢?”我把她推开。
  我穿戴整齐走出房门,恰好碰到对面的邻居也推门而出,我朝他点了点头,他回点了一下,从我面前匆匆下楼了,仿佛是在为了避免要跟我寒暄的尴尬。我们彼此相隔只有一道二十公分的墙壁,但是五年了,我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一大堆自己的烦心事,自顾不暇,谁也不会特别关心与己无关的另一个人出现或消失,犹如非洲大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角马,对在迁徒的路途上倒毙、掉队或被捕食的同伴熟视无睹一样。
  我把车子打上火,坐在车里等女孩,好几分钟之后,女孩才匆匆的从楼道里冲出来,还没等她坐稳我就开动了车子,“怎么这么慢?”我没好气的说道。
  地下车库的栏杆无声的打开,我们的车子如同游鱼,无声的滑出,汇入同样如游鱼一般沉默、无精打采的车流,在这个城市开启一个如往日一模一样的一天。
  不过也许今天并不一样
  “大发现,大发现!”道长手里挥舞着一刀纸片冲进我的办公室。
  我正在电脑上百无聊赖的浏览新闻,作为这家规模很小的保险公司的理赔部经理,我并没有什么紧急、必须要完成的工作,我每天需要做的,只是制定一些计划、目标让手底下人去执行,然后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终日忙碌的样子。
  “什么事情?”我眼皮也不抬,继续看着屏幕上昨天球赛的结果。
  道长并不是道士,跟我一样,他也是理赔部经理,我是一部,他是二部。他真名叫李全道,为人极度的神神叨叨,喜好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神秘领域,比如2012之前,他就根据若干看起来互相没有任何联系的所谓线索,得出2012年12月21日必定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日子。按他的说法,工作是他的业余生活,研究神秘文化才是他的主业,并且拿自己和牛顿相比,说牛顿的主业是研究炼金术和魔法,物理学只是这些研究的副产品。
  “你看……”道长把手上的纸片重重的拍在我的办公桌上,在阳光底下震起一片灰尘,在空中亮亮的飞舞。
  我斜着眼瞄了一眼,只见最上面那张是打印的一页网页,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显眼的大字标题——“北京大兴发生灭门惨案,一家六口被害,凶手竟是男主人!”
  我收回视线,重新转回电脑屏幕上的C罗。在这个三十二岁的生日,我没什么好心情,也没兴趣哪怕对道长表示一些礼貌的敷衍。
  道长却丝毫不介意我的怠慢,他把那些纸一张张的在我的桌上铺开:
  “我研究了最近十年发生的离奇的残忍的命案,你看——浙江平阳,父亲残忍的杀死13岁女儿;黑龙江牡丹江,一名男子杀害包括自己妻儿在内的五名家人;湖北荆门,男子杀死妻子等3名亲人后跳楼坠亡;挪威奥斯陆,两名枪手残杀91名无辜百姓,危地马拉北部发生27人遭屠杀、其中半数以上遭砍头的惨案;美国佛罗里达灭门惨案,1家4人死亡;北京大兴……”(都是真实案件)
  “这能证明什么呢?证明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相互仇恨的人生活在一起?”我想起自己在世上孓然一人,心口一阵隐痛。
  “不不不……”道长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心绪,接着说道:“你知道禽流感吗?”他从地下抽出一张A3纸,上面画了一张世界地图,地图上星星点点的步满了绿色的标记,接着又拿出一张半透明的晒图纸,上面同样是一张地图和星星点点的标记,只不过是红色的。
  “这年头谁不知道?”我嗤笑着说:“你还说禽流感最晚会在去年爆发,然后感染世界上的一半人口呢!”
  “呵呵……失算失算……”道长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不过这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你看,下面这张图……”他指着画着绿色标记的地图说:“这是我研究出来的禽流感分布图,这些绿色的点是曾经小规模爆发过禽流感的地方。”
  “而这一张……”道长把那张半透明的晒图纸挥了挥说:“是这些离奇命案的发生地。”
  “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道长像铺一块床单一样,把晒图纸往外一甩,然后缓缓的盖上A3纸,两张地图慢慢重合,那些红色和绿色的点也从相互交错到慢慢的重合到一起。
  “看见没有?”道长兴奋的大喊:“爆发过禽流感的地方,就有这种残忍的灭门惨案出现!”
  这下引起了我的一点兴趣,我把视线从C罗的性感女友身上移开,看向桌上的地图,发现确实如道长所说,很多的红色和绿色小点都重合在一起,红色的点比绿色的点要略多一些。
  “这不还有这么多命案出现的地方并没有禽流感嘛?”我点着上面孤零零的红点说道。
  “呵呵……”道长摸着后脑勺讪笑道:“这些可能确实如你所说,是相互仇恨的人。”
  “哼……”看了一会之后,我便兴味索然,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对道长说:“你这是拉郎配,我也完全可以说禽流感出现的地方必然有有人得癌症死掉,这完全是概率问题,只能说明现在变态的人太多了!”
  “而且,你看这里。”我指着地图上一块绿色的点最集中的地方:“这里就没有什么命案!”
  “谁说没有?”道长看着我脸上浮出一丝奸猾的笑:“你看看那是哪里?”
  我随着我的手指一看,发现自己指的地方在泰国的下面,一片凌乱的岛屿。
  “马来西亚?”我狐疑的说道。
  “正是马来西亚。”道长脸上还是那副奸猾的笑容,接着伸出手指了指天上。
  我懵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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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31 10:06:06 | 显示全部楼层
2、    空难
  谁都知道在半年内马来西亚航空连续出现两起大型空难,一架飞机在茫茫大海上离奇失踪,毫无线索。另一架,则在一条繁忙的国际航线上,在如今这般先进的识别技术下被毫无征兆的击落,至今不知道击落它的是哪一方势力,击落的原因又是什么。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我递给道长一颗烟,再给自己点上。
  “丧尸!或者说食尸鬼、不死者、僵尸等等!”道长抽了口烟激动的说道,把烟雾喷的到处都是:“因为禽流感导致了人丧尸化,得了病的人上了飞机,怕丧尸大规模传染,才把飞机击落!那些命案也是,除非变成了丧尸,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得了手?”
  “切!”我嗤笑道:“你最近是不是美剧看多了?你要说鬼魂作祟都比丧尸要可信的多。”
  “鬼魂作祟干嘛要把飞机打下来?”道长坐到我对面,从那叠资料中翻找出一张放到我面前:“而且,那架飞机上找到的尸体数量跟实际上飞机的人数完全不对等!”
  我瞄了一眼那张资料,上面写着:“马航尸体难以找回,散布距离超过15公里!”
  “人家不是说了嘛,散布面积太广了……”
  “托词!都是托词!”道长激动的大声说道:“还有失踪的那架,一会说是在越南,一会说是在南海,后来干脆说飞到澳大利亚西南方去了……”
  “这是科学仪器监测出来的!”
  “假的!他们只是让人们的视线从那架飞机真正的坠落点离开!”道长重重的一拍桌子,然后又翻出了几张资料扔在我面前:“你猜搜索队离开南海海域之后,那地方都干了些什么?”
  “什么?”我狐疑的问道。
  “演习!”道长大喝一声:“接连不断的演习,美军、越南、菲律宾……还有我军……那片海域最近半年扔下的炸弹差不多能重新打一次越战了!”
  “或许有什么内情……不过丧尸什么的,也太捕风捉影了吧。”我还是对道长的分析不屑一顾:“丧尸是各种灾难里最不可能的!”
  “为什么?”道长有些不服的问道。
  “你看那些美剧,里面的丧尸都傻的要死,走也走不快,而且只能通过嘴巴咬来传染,防御也很脆弱,甚至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只要不被团团包围,都能干掉好几个,怎么可能大范围的传染开?”
  “那是电视!”道长挥着手说道:“真正的丧尸有可能比人类力量更大,速度更快,它们不会累、不会饿、不会困更不会害怕,它们的嗅觉和听觉都比人类灵敏,只要你让它们闻到一丁点人的味道,它们就会不眠不休的猎杀你……不死不休!”
  道长一边用低沉的语气说着,一边把脑袋往我这边凑。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办公室冷气开的太足,还是被他吓着了,我竟然打了个寒颤。
  “而且丧尸也不是捕风作影。”道长缩回脑袋继续说道:“我研究了很多古代史籍,很多都有类似丧尸的记载。”
  “最早的有公元前六千年,中非的一处洞穴中,发现了十三个被碾碎的头颅,根据岩洞中的壁画,显示了当时发生了一起小规模的丧尸爆发事件,这十三个人是被感染者,被部落的战士杀死,碾碎头颅,身体被焚烧,并且警告后人不得进入此洞。”
  “还有《圣经.启示录》里也记载了……我读给你听……”道长从兜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读到:“那一千年完了,撒但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他们上来遍满了全地,围住圣徒的营,与蒙爱的城……”
  “怎么样?”道长抬头问道:“他们的人数多如沙海……上来遍满了全地……这说的不是丧尸是什么?”
  “甚至连《马可波罗游记》里面都记载了丧尸的故事,他说他在一个酋长的家里曾经看到过一个用就泡着的人类头颅,当他走进细看的时候,那头颅的眼睛突然张开,而且还张开利嘴咬向他的手指!”
  “中国的古籍也有记载,像袁枚的《子不语》和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简直就是僵尸的说明书!”
  “从耶路撒冷、非洲、日本、南美、到西伯利亚、甚至连冰岛和格林兰都有丧尸袭人的记载!”道长把他的笔记本翻的哗哗作响。
  “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回过劲来挪揄道:“就算你说的就是真的,这丧尸连古代人都能搞定,现在就更不在话下了!”
  道长连连挥手说:“正是因为现代社会,丧尸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问题。”
  “这是怎么说?”我奇怪的问道。
  “因为现代人和人之间过于紧密的联系!”道长把那些资料重新叠成一叠:“你想,在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前,整个美洲大陆也是有上千万人口的,但是因为大洋的阻隔,他们从来没有跟当时所谓文明世界的人类有过接触,那时的主流文明社会甚至都不知道地球上还有这么一块大陆存在,试想一下,如果丧尸在那时的欧洲或亚洲爆发,传播到那边的可能性很小吧!”
  我不禁点点头。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还有那块地方人类不曾涉足?南极北极?珠穆朗玛峰顶?你以为到了一个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在旁边草丛里随便巴拉巴拉,可能都能发现用过的安全套!你每天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是从不同的地方汇聚起来的,甚至从好几个国家!”
  “在我们这座城市,你每天吃的猪肉,大部分是四川来的;生姜大葱,山东来的;萝卜,河南来的;土豆,甘肃或者云南来的;茄子,福建来的;你很喜欢吃的椰浆咖喱,泰国来的……”
  “就像埃博拉,为什么现在的危机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因为以前非洲社会经济很落后,地广人稀,人际间缺少交流,埃博拉病毒又发病太快,致死率也太高,往往在迅速屠灭一个村庄以后,因为没有传播到下一个村庄的途径而消失在丛林里。”
  “在古代也是一样,如果丧尸爆发,可能也就是一州yixian的事件,因为缺少传播途径,但是现在……”
  “你喜欢在网上买东西吧?”道长突然问道。
  我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点一点鼠标,隔天就送货上门来了,这些东西前一天还可能在世界各地!它们是怎么流转起来的?飞机、轮船、火车、高速公路……人类的速度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快过!”“如果爆发丧尸危机……”道长双手伸在身前,比划了一个球形:“一下控制不住,就会像一个气球那样——砰!”他双手猛地往外一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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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 10: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3、    车祸
  “铃铃铃……”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才接起电话。
  “上塘路发生一起车撞人事故,人员受伤严重,有生命危险,需要理赔员到场……陈经理,现在理赔员都排满了,您看是不是您亲自跑一趟?”电话里传出公司调度员的声音。
  怎么出险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我不满的嘀咕一声,抬头看看外面的大办公室,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理赔员已经全部走光了,今天难道是什么车祸集中日?我心里嘀咕着,没好气的说:“二部的李……”
  道长连忙两手合十朝我不住的作揖,我叹了口气改口道:“告诉我具体地址……”
  “上塘路和勾运路交叉口不到一点,由南向北出城方向……”
  还好,离我们这里只有几公里。我抓起自己的手包往外面走,一边对道长说:“这次算你欠我的!”
  我把一张餐巾纸蒙在嘴上蹲下身子,不停闪烁的汽车尾灯照在我的脸上,在一明一灭的黄光中间,我看到他满身泥土,像一只破口袋一样摔在地上,车轮从他的腿部一直压过去,停在他的头颈之间,卡罗拉的车身虽然算不上重,但是一吨多的力量还是把他的脖子撕裂了一半,一个巨大的伤口出现在他的锁骨上方,就像是海鲜排挡上某种大张着嘴的不知名怪鱼,几根不知道是血管还是气管的东西伸在外面,像是被磨断的电缆线。他的头颅被撕开的瞬间大概喷出了大量的鲜血,大半个轮胎,包括他自己的脸和胸部,到处都是血迹,现在已经凝结成让人倒胃口的暗红色,他的眼睛瞪的滚圆,嘴也大张着,一群苍蝇在他的眼珠子上爬来爬去,在他灰暗的舌头上进进出出,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撑着膝盖站起来,大腿肌肉传来一阵酸疼,整个脑仁像是被人掏出来摔在墙上又重新塞回去一般,只要轻轻的晃一晃就木木的疼。昨晚的纵情作乐让我的身体有点发虚,一阵酒味从胃部一直涌到喉咙口,留下恶心的灼痛,我打了个嗝,泛上来浓浓的酸臭味。该死,再也不喝酒了!我在心里第一千八百一十一次痛下决心。
  “我不知道……他从栏杆上突然跳下来,我根本看不到他……”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不住的抹着脸,向她前面的交警说着什么。
  “当时你车速多少?”交警一边往事故认定书上写字,一边问。
  “我……我不知道……大概……四、五十码吧……”中年妇女一边抽泣一边回答,脸上的浓妆被眼泪弄的一塌糊涂,手脚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往路的两头眺望了一下,因为发生了这起车祸,这条单向四车道的马路已经被堵的严严实实,所有的车都慢慢的绕过我们,一些司机摇下车窗好奇的往这边张望,等看到那个巨大的伤口以后,又惊呼一声,马上别过脸去,脸上露出惊恐和恶心的表情。
  事故发生在早高峰时间,这条路是钱潮市的南北主干道,虽然路很宽阔,限速八十码,但车流汹涌,就算是舒马赫来,在早晚高峰也未必能开的上六十,基本上的时间,大家都是以二三十码的速度走走停停,以这样的速度撞到人,原本不大会出现死亡事故,有很多甚至连擦伤都不会留下,但低速车辆碰撞行人,最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行人没有被车头撞开,而是被卷入了车轮底下。
  这是一条全封闭的道路,两边都用铁栏杆拦住,过街都是天桥或者地道,本不应该有行人出现,这起车祸,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机动车的责任,但新交通法规定,无论车辆是否担责,为了照顾弱势群体,机动车都要承担一笔不菲的赔偿金。我不禁对这名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抱以同情起来。
  “您的保单……”我走上前去对中年妇女说道,同时把半包我用剩下的纸巾递给她。
  “谢谢……保单在车上,我去拿……”她接过纸巾抽出一张,轻轻擦了擦眼角,被眼泪韵湿的眼影和睫毛膏擦出两条黑色的痕迹,原本雪白红润的脸现在露出一块一块暗黄的底色,细密的鱼尾纹也在眼角显露出来。这女人年纪比我预计的要大不少。
  “啊……”女人走到自己车前面,看到躺在车轮下面的身体,不禁一声惊呼,转身一头扎到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我……我不敢……”
  我尴尬的看了看交警,只见他用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我,还耸了耸肩,我摇摇头,只好轻声安慰了女人几句,然后说:“在哪里?我帮你去拿。”
  “在副驾驶座前面的箱子里……”女人似乎也觉察到了尴尬,离开我的肩膀,一边抽泣着说。
  我拍拍她的后背,然后朝车子走过去,幸好那人是被压在左后轮下面,我想。我坐上副驾驶座,车里的收音机还开着,音响里传出歌声:“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时不我与的哀愁……”我把收音机关了,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透过挡风玻璃,我看到交警正对着步话机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就像是晚上看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小,仅有模糊的声音隐约传来。
  我打开手套箱,里面塞的满满的,都是一只只牛皮纸文件袋,我打开一只,发现是里面是购车合同还有五年前新买车时的保单还有税单等……我接连打开几只,都是往年已经过期的保单,还有崭新的车辆说明书,大概从买来到现在没看过吧,我心里想,一边抽出最底下的一只袋子,打开文件袋的绳圈,“中国**,电话车险”几个字露了出来,我看了看时间,是今年的,大概是被车主顺手塞在了最底下。
  我正想开车门下车,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像是用猫用爪子抓挠铁皮的声音。我愣了愣,朝身后座椅上看去,发现只有一个既可以当靠垫又可以当玩具的龙猫公仔,除此空无一物,我又凝神听了听,声音不再出现。这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传来,我看了看后视镜,看见一辆救护车在车流中穿梭而来。
  现在还来干什么?应该直接派殡仪馆的车来。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暗忖。我开门下车,交警用几个三角警示锥在卡罗拉周围围出一个方便救护作业的空间,救护车直接停在卡罗拉后面,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车上下来,从后门拉出一副担架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救了吧。我心想,心里一阵难过,当了这么多年理赔员,人命车祸也见了不少,但始终不像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老理赔员说的那样能慢慢习惯,晚上一个人的时候,这些惨死在车轮下的冤魂总是会出现在我眼前。
  也许我该换个工作,或者找个固定女朋友?我心想,视线又看向车轮下的身体,这人是谁?他在什么地方工作?有没有妻子儿女?如果有的话,他们今后又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这时候,我看见那条露在车身外面的腿突然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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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2 09:30:58 | 显示全部楼层
4、爆发
  我挥舞着双手大喊,医生万分惊讶的冲过来,我们合力抬起车子,“他”突然从轮子下面窜出来,一口咬在离他最近的医生脖子上,并且猛力一扯,医生的脖子就像是一只卤鸡腿一样被扯下一大块,鲜血从一条断掉的血管里像是滋水枪一样喷出几米远,我们大喊着放手,交警尖叫,他的手被压在了车轮下,“他”嚼完嘴里的血肉,又扑向挣扎的交警,我吓得大喊,“他”慢慢的转过身来,脖子上的伤口大张着,头颅因为缺少一边肌肉的支撑而歪向另一边,脸上和胸前都是淋漓的鲜血,嘴里一张一合大嚼着血肉,一截气管从嘴里露出来,又吸进去,“他”用一双已经没有黑色瞳仁的灰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浑身被冷汗浸的湿透,心脏跳的像机关枪那么快,在我耳边声如擂鼓,三个月过去了,第一次见到丧尸的这一幕还是屡屡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在一片漆黑中喘了一阵气,慢慢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我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手表上IWC三个字母闪着微微的光。现在要得到这样的奢侈品比以前要容易的多,只要你杀死一个生前是个有钱人的丧尸就行了。
  地上的湿气透过薄薄的毯子不断的往上冒,让我刚收干冷汗的脊背一片冰凉,虽然才是初秋,但日子似乎比以前要冷得多,不知道紧接着来的冬天要如何渡过。还有吃的,最要紧的还是吃的,距离上次我们获得像样的食物已经有好几天了,附近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我们不得不去更远的地方搜寻,这也意味着被丧尸或者同类袭击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我更睡不着了,下腹部的坠胀感也越来越强,我索性披衣而起,借着窗外射进来微弱的月光,小心的迈过横七竖八的几条腿,推门走到院子里。
  下水道在灾难一开始就停止工作了,所有的室内马桶都失去了功能,不仅不能冲走污物,还会不时的往外面反涌,当然我们也没有足够的水来冲马桶,大多时候,水是最宝贵的东西,我们不得不用泥土把马桶完全堵死。
  我走到院墙下面,我们在那里挖了个深坑,架上两块木板,又在周围围了一圈篱笆,做了一扇简易的门用来当厕所。我看了看门上挂着的木条子,是“没人”的那面朝外面,但我还是轻轻的咳嗽了一下,稍等了片刻,直到确定里面没人才推门而入。
  明明尿意旺盛却久久尿不出来,终于尿出来了,也是像漏水的水龙头一样,滴滴答答,冲出没多远便绵软无力的滴落下来,我感到尿道一阵灼痛。
  因为缺少饮水,加上个人卫生极为糟糕,洗澡更是一种奢望,也没有换洗内衣裤,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尿路感染。这是我们的同伴李医生说的,他说如果不加以治疗,炎症可能会顺路而上,引起前列腺炎、膀胱炎、肾炎……
  但这只是小事,非常小的小事,在这个随时会被丧尸咬死,会被同类打死,会被野狗咬死,会随时因为一点小伤而得败血症死掉的时代,这点小病小痛简直就不能叫事,我们唯一要考虑的是今天,下一顿饭在哪里,下一秒钟怎么活下去,而不是某种在三年以后可能会引起麻烦的隐忧。
  终于滴完了,我抖了抖放水工具,打开柴门往大门口走去,一路上我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菜苗,冯伯播下的胡萝卜、油菜、大白菜、蚕豆刚刚出芽,这是我们今后自给自足的希望,绝对不容破坏,如果我不小心踩到几颗,只怕是要被赶出去喂丧尸了。
  “谁!”黑暗中传来三毛的一声低呼。
  “我!”我赶紧回应。
  再走了两步,我看见三毛竖着那把95式突击抢对着我,直到确定是我一个人,才慢慢把枪放下。
  “睡不着?”等我走到他身边,三毛问。
  “嗯……”我把身上的单衣紧了紧,在他对面的石墩子上坐下。
  三毛叹了口气,重新抱着枪依在门边,不时凑近铁门的观察孔看看外面。
  我们沉默了一会。三毛从他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转过身很小心的用身子和墙挡住风点着了火,抽了起来。
  我闻着烟味,忍了片刻,终于没忍住,也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壳已经稀烂的“利群”,从里面拿出抽小半根抽剩下的烟头。
  “嘿……”我冲三毛点头:“借个火!”
  “你自己的呢?”三毛不满的说道。
  “没带,等会还你。”我说。
  三毛很不情愿的把打火机递过来,我也用跟他一样小心的姿势点着火,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烟雾冲进气管直达肺部,让我的胸口轻轻的一麻,脑子也感到一阵微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其实我几年之前就戒烟了,但在丧尸危机之后,为了获得短暂的逃避时间,我又复吸了,毕竟当初戒烟是为了身体,对现在这种状况而言,一个三十年以后才会引起的威胁变得那么的可笑。
  也许大家都这么想,在这个让人绝望的时代,最贵重的可供交换物资的东西,不是食物,不是卫生用品,甚至不是武器和药物,而是烟酒和毒品!也许是这些东西能让人暂时忘记那些可怕的东西,我曾经不止一次的看见有人用把自己灌个烂醉,然后呼喊着跳出去要跟丧尸单挑,当然最终的命运就是被丧尸咬中,自己也变成丧尸。也许酒精能给人直面丧尸的勇气,或者是让自己去死的勇气……太多的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在丧尸爆发的一开始,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死者,不是死于丧尸,也不是死于饥饿,而是自己结束了生命,但是即便如此丧尸也没放过他们,这些尸体,只要没伤到头部,在他们死后的几天之内,又会重新复活,变成他们最恐惧最不想面对的丧尸……
  “你听说了吗?说千山湖那边,还有军队在抵抗……”三毛眼睛看着外面,幽幽的说道。
  “嗯……”我低声嘟哝。
  “还有海上,听说现在东海群岛上有几个小岛还是安全的,现在很多人都往那边走,听说部队打算把海南岛清理出来,作为以后反攻的基地,还有几个钻井平台,那里安全又有燃料……”
  “唔……”我又心不在焉的吐了口气。
  “你不想出去吗?”三毛沉默了一会以后,又说道:“这里呆不了一辈子,总要出去的……”
  “可是怎么出去呢?我们连往外走几里路都困难……”我把烟头抽的只剩下过滤嘴,直到闻到一股恶心的焦糊味,才把它扔到地上踩灭。
  三毛叹了口气,把脸重新转向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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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3 10:38:28 | 显示全部楼层
5、路途
  我们四个人站在门口,等着三毛和刀疤把大门打开,我回头看了看,冯伯和陈阿姨两人已经在园子里伺弄他们的菜苗了,冯伯见我回头看他,扬起手朝我挥了挥,我把右手高高的举过头顶,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大门缓缓的打开,阳光直射到我脸上,让我眼前有些发黑。
  “走!”我旁边的老吕轻呼一声,推着独轮手推车当先走了出去,他背上的95式buqiang枪口在太阳下面猛的闪了一下。
  我摸了摸系在左腰部的砍刀,抓紧手里的撬棍,快步跟上。
  “不用怕,这种地方不会有成群的丧尸。”走了几分钟之后,我看着一边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杨宇凡忍不住说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杨宇凡前几天刚加入我们这个小团队,今天第一次出外勤,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大家都知道,就你不知道。”林浩挪喻道,他手里提着一根约两米长的金属杆,一头用钢筋焊了一个圆弧形,就像是西游记里沙僧用的月牙铲。
  “我我……我不是……不是没出来过嘛……”杨宇凡略显尴尬的说。他是一个游戏迷,丧尸危机爆发的时候,他正窝在家里昏天黑地的玩网络游戏呢,直到一个月之后,断电断水,他才感觉到不对劲,但那时他家外面已经全是丧尸,出不去了。幸亏他爸是开小卖部的,他的家同时作为仓库,囤了很多的零食、饮料、方便面之类的食物,让他支撑了后面的两个月。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有咸菜吗?”所以他对外面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林浩裂开嘴哈哈笑了几声。
  我皱了皱眉头,紧赶几步远离他们。不是我讨厌他们,而是像他们这种愣头青注定活不过很长时间,我不想跟他们交朋友,不想知道他们的过去,不想知道他们是干嘛的,家里有什么人,甚至不想知道他们的名字,这样,在丧尸咬到他们的时候,我才能头也不回的离开,才能不那么撕心裂肺的心痛……我们这个团队一开始的时候有二十多个人,到现在不断的有人死去又不断的有人加入,到今天为止只剩十二个人,而从最开始一直留到现在的,除了收留我们的冯伯和陈阿姨,就只有我、老吕、和三毛了。
  我不想交朋友!
  我们走到了江边,我把身上挂着的几个4升装的矿泉水桶拿下来,然后跪在岸上,拿着水桶伸下水去把水桶灌满。在我们身边是那座被拦腰炸断的过江大桥,在桥面断裂的地方,那些钢筋面目狰狞的扭曲着,像是某种可怕的怪兽。
  我必须非常小心那些水尸,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丧尸不需要氧气,它们不用呼吸,即便呆在水底很长时间也照样不会死,它们会像鳄鱼一样潜伏在水里,等我们走到岸边取水或者清洗什么的时候,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把我们拖入水底。
  有人据此说丧尸是有智慧的,说你看他们会像老虎、狮子一样,会隐藏自己的身形,只等猎物接近自己的那一刻。可我并不觉得如此,我觉得它们只是恰好被水流冲到那个特定的位置,因为没有声音、气味的刺激,使它们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而当人们把手伸进水里,拍打水面的时候,就像是按了在休眠状态电脑的键盘,瞬间就把它们唤醒了。
  我们把所有的水桶全灌满水,然后移到岸边一处向阳的地方,以便让阳光暴晒。我们会在回程的时候带上这些水桶,这样它们就能在阳光下沉淀一天,这样即使它没有被完全煮沸,也勉强能喝了。这些滚滚而来的江水,看起来清澈甘冽,但是水底却潜藏了无数的丧尸,虽然直接喝这样的水并不会让你丧尸化,但是大多丧尸身上的肉都已经腐烂,不知隐藏了多少致病细菌,我最初的两个伙伴便是喝了这里的生水,上吐下泻而死的,这也是我们始终得不到足够的安全饮用水的主要原因,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燃料来把水烧开。
  我们继续上路,小心翼翼的穿过江岸边的废墟,这里曾经爆发过阻拦丧尸潮的大规模战争,成片的房屋被大炮轰塌,变成断壁残垣,但是人类最强大的武力在丧尸面前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就像老吕说的:“武器?那是造起来对付人类自己用的,最大的作用不是作战,而是威慑,而丧尸不是要打败你,不是要占领你,它们是要转变你,让你变得跟他们一样,任何威慑对它都没有用!”我觉得老吕说这话的时候像一个哲学家……虽然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个小偷。
  “小心脚下,不要被爬尸咬了!”老吕转头对我们说。
  爬尸是指哪些腿脚受了伤,失去了行走能力的丧尸,他们只会在地上爬行,虽然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但他们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像蛇一样悄悄靠近你的身边,给你的脚踝来上那么一口,尤其是这种废墟地带,有些丧尸会被倒掉的墙壁、横梁什么的压在下面,甚至只露出一个头颅,它们看起来灰头土脸,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完全死去,但当你一靠近,它们就会突然活过来,而你,只要被它们的牙齿轻轻的碰一下,哪怕只是擦破点皮,快则24小时,慢则七天,之后,你便跟它们一样了,没有人能救你!
  我们小心的绕过废墟,后面的马路上,一辆坦克孤零零的停着,车身上锈迹斑斑,上面的机枪早已被人拆走,我看到坦克履带上新长出了几丛野草,自然界对人类社会的反攻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快的多。
  一个穿迷彩服的士兵倚着履带坐在坦克的正前方,他太阳穴上开了个大洞,脸上身上的肉一些已经腐烂掉光,露出黑灰色的骨头。我每次经过这里都会看看他,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腐烂掉,我觉得能这样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烂掉,也是一种幸福。
  废墟后面有一个大型购物中心,但那里不是我们的目标。在危机爆发初期,有太多的人涌入这种购物中心、超市、粮油市场哄抢食物和水,结果就是给丧尸送弹药,那里面现在丧尸成群结队,密度高的像是国庆黄金周的西湖边。
  我们要搜寻的是没被破坏的小区。那里面当然也有是丧尸,但大多都被关在房间里面,落了单的丧尸对付起来相对就简单的多,当然最好的就是某些小区保存完好的的小卖部,很可能还存有大量的食物,更好的则是这些小卖部的临时仓库,这些地方不为大众所知,没有太大的风险,只要能找到一个,就会收获颇丰。比如杨宇凡家,我们就是通过一个小卖部的送货单知道地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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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4 10: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6、搜索
  “祖宗保佑!”老吕嘴里念叨着,把一把齿形特别深的怪模怪样的钥匙轻轻插进防盗门锁孔,然后用一个螺丝刀的塑胶柄猛地敲了一下露在外面的钥匙尾部,再然后他就像是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小心又轻柔的慢慢把钥匙往外拔出一格,防盗门发出卡塔一声轻响,老吕擦了把汗,又极为轻柔的向右边转动了钥匙,两圈以后,锁开了。
  “准备好了吗?”老吕抽出钥匙,深呼吸了两下,转头看看我,我早已把撬棍高高扬起,朝他点了点头。
  老吕慢慢的转动门把手,“1、2、3!”他猛地把门向里推开,林浩向前平伸着他的月牙铲,我举着锤子就冲了进去。
  没有丧尸,我们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所有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我们这才放松下来,仔细观察起这套房子来。
  这是一个以前所谓的高档小区,我们进入的这套房子,搁在从前,便是众人羡慕的豪宅。五个房间,两百多平米。主人在危机爆发的时候大概早早的便离开了这里,所以家里并不杂乱,各种家具也都还向正常生活时候一样,整齐利落,只是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看到老吕一声不吭的进了客用卫生间,心里暗骂一声,也马上抢先一步冲进主卧的卫生间。对于物质分配,我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除了食物、水和燃料之外,其他的东西,谁先拿到的便归谁。
  我先查看了马桶旁边的卫生纸盒,里面有大半卷卷筒纸,我欢呼一声把它拿下来放进背包,卫生纸可是好东西,不过现在可没人舍得用它擦屁股,主要用来处理伤口,当然这也跟现在的人没肉吃,大便干燥用不着怎么擦拭有关系。
  我继续打开洗脸池下面的抽屉,第一个抽屉里面满满一抽屉都是化妆品,我稍微翻了一下,从里面检出一瓶润肤乳,便砰地一声把抽屉关上了。在下面的几个抽屉里,我找到了一管没开封的牙膏,几条干净毛巾,一包打开用过的夜用卫生巾,一瓶海飞丝洗发液,还有一版六节装的七号电池。收获不大不小,总体让人满意,我把东西一一整理好,妥帖的放进我那个大号始祖鸟登山包里。
  我又搜刮了一遍卧室里的走入式衣柜,昨天晚上的秋凉给我提了个醒,应该要准备过冬的衣服了。但这家原来的主人身材很小,虽然他衣柜里都是名牌货,一件阿玛尼的飞行员皮夹克让我很是心动,但是套上以后根本拉不上拉链,只好放弃。最终在衣柜里我只拿到了一打长筒丝袜和几条棉袜。
  这时客厅那边传来几声钢琴声,我脸色大变,马上跑出去。
  “停下!你干什么?不要命了?”老吕已经先我一步到了,正在对站在钢琴前的杨宇凡喝骂,杨宇凡被老吕骂的满脸惊愕,傻傻的站在钢琴前面,一根手指还放在琴键上。
  老吕也没理他,直接冲到客厅一边的落地窗旁往下看,看了一会以后又跑到入户门前,透过猫眼往外面张望。
  “频率高或低的声音都会吸引丧尸!”林浩走过去把杨宇凡拉过来,杨宇凡本来就被老吕吓得不轻,现在听到林浩这么说,脸都吓绿了,连忙不迭的道歉。
  丧尸的视力很差,这是肯定的,它们仅仅会绕过一些很明显的障碍物,像一堵墙,一辆汽车什么的,对于目标没那么明确的东西,比如脚下的一道壕沟,它们便会视而不见。但得到公认的是,它们的听觉非常灵敏,特别对于高频或低频的声音,即便离的很远它们也能听见,并能分辨出声愿的大概位置,有些人说,它们就像海豚一样,能接收超声波和次声波。
  我摇摇头不理他们,径自走进了厨房。厨房很大,大概有二十多平米,一边是一整排乳白色带雪花点的人造石台面,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双开门冰箱,铮亮的拉丝银面板还在闪闪发光。
  我拉开冰箱的门,黄褐色的污水伴着一阵恶臭随之冲了出来,里面有一大块不知道是猪肉还是牛肉,上面爬满了蠕动的蛆虫。总是忘记,不要开左边的冷冻室!我心里暗骂一声,赶紧把门关了,打开另一边的冷藏室,这里面好多了,虽然也臭,但轻微的多。一些蔬菜已经腐烂的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一包切片土司,已经完全变成绿色,但几颗土豆却长出了几寸长的白色的芽,我把它拿出来用一块毛巾裹了,放到背包里,回去问问冯伯,这玩意能不能种。
  在冰箱侧门上,我发现了一瓶千岛酱,一罐去核橄榄,一块巧克力,一袋真空装的切片火腿。我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便飞快的把巧克力塞进了背包里面的夹层。然后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放到台面上。
  “两个菜鸟,迟早被他们害死……”这时老吕嘟哝着走进来,我朝他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
  “有什么收获?”老吕问。
  “这些是冰箱里的……”我朝那些拿出来的东西一摊手,又说:“柜子我还没看。”
  老吕点点头,开始翻箱倒柜。
  一大桶只用了一点的花生油、一包黑木耳、一包香菇、大概半斤黄豆、一斤多粉丝、一小包桂圆、一包白糖、两瓶用过的生抽和老抽、大半瓶耗油、一瓶没开封的老干妈,还有大概四五斤长满了米虫的大米,这就是我们在这家搜出来的全部食品了。
  干货当然没问题,坏掉的可能性很小,大米在太阳底下晒一晒也能吃,而这些酱料,托以前发达的食品添加剂工业的福,因为含有大量的防腐剂,基本上即便过了它标示的保质期很长时间,也是还能吃的,而且酱料所含的热量其实非常可观,一百克千岛酱能提供的卡路里比同重量的一块猪肉还要高得多。我在被冯伯收留之前,曾经靠喝一瓶酱油过了一个礼拜。
  “妈的!”老吕咒骂了一声,接着说:“难得有一家干净的,就这么点吃的,在我老家,哪家不存个百八十斤粮食的!”
  “你就知足吧!”我把瓶瓶罐罐分配好放进各自的背包,心想现代人都是现吃现买,哪有家里存粮食的,有隔夜粮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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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5 10: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7、遭遇
  我们又上了一层,老吕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又拿出他那怪模怪样的钥匙小心翼翼的开起门来。
  关于老吕的这门“技术”,我们谁都没有正面问过他,他自己也对自己的过去含糊其辞,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以前是个小偷。也可能正是出于对自己过去的自卑心理,老吕为人有些阴鸷孤僻,喜欢独来独往,不跟别人过多接触。
  但我们这个团队能存活到今天,全靠老吕这门“手艺”所赐。现在能很容易就进入的地方已经被人搜刮了个遍,只有防盗门紧闭的民居里面还能有些剩余的物资,而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讲,即便让我们随便砸,想要弄开一扇防盗门还是很困难的,更别说现在丧尸环伺的情况下,猛烈的砸门简直就是让自己送死。
  “准备好了吗?”老吕一回头,站在大门正面的林浩马上把他的月牙铲平平的举起,我站在侧前方,也把手里的撬棍举到头部附近。
  “1、2、3!”老吕猛地推开门。
  我听到一阵从像是从喉咙底部发出来的咆哮声,紧接着一个身影伴着一阵浓烈的腐尸味猛地扑出来,林浩连忙用他的月牙铲挡住,月牙铲前端的圆弧刚好嵌入丧尸的肩膀下面,让丧尸只能徒劳的挥舞手臂张大着嘴嚎叫,却不能前进半步。
  “快结果它!”林浩低吼。
  我欺步上前,用撬棍的尖端对着丧尸的眼窝狠狠的来了一下,就像是拔掉了电动玩具的电源,丧尸立刻安静下来,挥舞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下,林浩用力一推,丧尸直直的向后倒下。
  这是一个女丧尸,长长的头发胡乱的披散着,腮帮子上缺了很大一块肉,露出一半的后槽牙,就像是咧着嘴准备咬人的狗,身上的衣服烂了一半,一只乳房掉在外面,上面有一个很大的伤口,几只蛆虫在上面钻进钻出。
  我们齐齐舒了口气,我回头看了看杨宇凡,只见他脸色煞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已经倒下的丧尸。
  “别看了,都烂成这样了你还有兴趣?”我故意开玩笑的说,我知道第一次目睹杀掉丧尸是啥感觉。
  我把撬棍递到他手里,说:“下一个你来当凿尸手!”
  这是我们对付丧尸的战斗手段,林浩是“推尸手”负责用他的月牙铲——我们叫它推尸杆——挡住丧尸,因为丧尸视力差,加上几乎没有智力,只知道直线进攻,也不会把推尸杆推开,所以只要力气大,很容易就把它们挡住,而“凿尸手”们就可以在这个时候从侧面接近丧尸,把它们的头砸开。
  这套战法是道长发明的,据他自己说,他是参考了戚继光的鸳鸯阵总结出来的,他总是颇为得意的把这套阵法叫“小鸳鸯阵”,但我们总是管它叫“杀尸阵”。后来,道长在一次跟丧尸的遭遇战中,自己手里的推尸杆突然折断,跟丧尸来了个嘴碰嘴……
  杨宇凡哆哆嗦嗦的不肯接撬棍,我硬把它塞到他手里,撬棍弯曲的前端还在往下滴着褐色而粘稠的液体。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过了第一次就好了,你不是打游戏吗?就当自己是DPS输出!”
  “我……我能当奶妈吗?”杨宇凡结结巴巴的说。
  “那你会加血吗?”林浩在一旁不屑的说。
  “晦气,是个尸窝!”老吕不理我们,环顾四周咒骂了一句。
  所谓的尸窝自然就是里面有丧尸的房子了。一般来说,这里面的丧尸无论是先期受索拉姆病毒的传染直接尸化的也好,还是被丧尸咬伤感染的也好,基本上都在家经过了长期的困守,一般来说这样的房子里是不大可能找到什么补给品的。
  不出所料,这户人家除了有限的几只锅碗瓢盆以及遍地干掉的屎尿以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连木质家具、床单、衣服什么的都找不到,从厨房地上满地的灰烬来看,这些东西应该都被用来做燃料烧掉了。
  我们继续接连打开几家房门,但今天运气真的很差,不是尸窝便是已经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后者尤其让人沮丧,就像是一个盗墓贼看中某一个风水宝地,料定下面会有一个王公贵族的墓,经过漫长的采点、藏匿、勘探之后,最终挖进去一看,里面早已被人洗劫一空了。
  唯一的收获便是杨宇凡成了一个半合格的推尸手,这小子作为凿尸手完全不够格,第一次让他上的时候,他竟然手抖的把撬棍掉在了地上,幸亏老吕及时补位,不然林浩可能就要被咬了。之后林浩强行把推尸杆塞到他手里,没想到几次跟丧尸遭遇下来,他完成的都不错。也许是推尸杆长度比较长,不用那么直接近距离的面对恶心的丧尸的原因吧。
  “这是最后一层了!”老吕指着楼道门上面说,那里钉了一块圆牌,上面写了“28”。不知不觉见我们已经上到了28楼,已经是这栋公寓的顶楼了。
  跟别的楼层不一样的是,这层房子楼梯道的门被一条粗壮的链条锁缠的严严实实,门上还贴了一块牌子,写着:“私家楼层,请勿入内。”
  “看来这家把顶楼整层都买下来打通了。”我用力推了推门,铁链子哗哗响了一阵,我趴到门缝向里面看了一会,但没看到任何动静。
  “没看到丧尸,先撬开看看吧。”我直起身子说道。
  老吕点点头,把位置让开。我把撬棍的一头插进铁链的空隙里抵住门板,然后两只手握住撬棍的头部,用力往后一扳,铁链发出嘣的一声,中间的一个环扣断了开来。我拉住断口的一头,把铁链一圈一圈的从门把手上解下来。
  等全部抽完,我把链子在手里掂了掂,差不多有五六斤重。我招手让杨宇凡过来,然后把链子放进他的背包,说:“比咱们院子里的铁链粗多了,拿回去换一条。”杨宇凡满路苦色,但也没敢说什么。
  链条锁虽然被撬开了,但弹子锁却还在。老吕蹲下身子研究了一会,从他的包里拿出几把钥匙比了比,这些钥匙大大小小形状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它们的齿痕都很深。老吕选中了其中一把,又小心翼翼的用他的独门手艺开起门来。
  这楼道的门显然比入户防盗门好开很多,不到一分钟时间,门锁便咔哒一声响打开了。我们照样摆了杀尸阵冲进去。
  “我操!”杨宇凡看到门里面的景象,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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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6 10:52:32 | 显示全部楼层
8、暗室
  就像我说的一样,这里的整层楼都被打通了,原本共用的电梯间被改造成了一个门厅,里面的装修极尽豪华之能事,满眼的都是金碧辉煌,正中间竟然放了一辆兵马俑里才能看到的青铜马车!
  “这是真土豪啊……”杨宇凡嘟囔道。
  “呸!土鳖才对,晚上撒尿也不怕瘆的慌?”林浩往地上啐了一口,恨恨的说。
  “你以为这是学校宿舍?撒尿还得走到房间外面?”老吕挪喻道,他背部略略弓起,压低身子,每只脚都是轻轻的拿起又轻轻的放下,他左顾右盼,在大理石地面上无声的行走,眼神里露出无法掩饰的兴奋。这大概就是职业病吧,我心想。
  我们穿过门厅,来到房子里面。里面更加的富丽堂皇,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到处都是夸张繁复的装饰,一盏巨大无比的水晶灯从屋顶一直垂到客厅中央的茶几之上,一组华丽、巨大的沙发把客厅塞的满满当当……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怎么想到把这种欧洲宫廷风格和门口的青铜马车给组合在一起的。
  繁杂的装饰显得室内光线有些昏暗,我们的注意力也被这些生平难得一见的豪华物件给转移了大半,谁都没注意到客厅一侧的房间里突然冒出来的丧尸!
  知道我们听见它的嗥叫声,我们才往那边看去,这是这只身穿全套西服的丧尸已经离走在最前面的杨宇凡只有四五米远了。杨宇凡惊叫一声,把手里的推尸杆猛的转过来想对准丧尸,但是长长的推尸杆却重重的打在了垂在空中的水晶灯上,砸的水晶灯一阵乱颤,一颗颗水晶球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滚了一地。
  杨宇凡把手里的推尸杆一扔,挥舞着手臂想往后退,但是却被沙发挡住了去路。我抓着撬棍想过去帮忙,但却踩在一颗水晶球上滑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杨宇凡避无可避,只得抽出腰间的砍刀向丧尸头上砍去。
  “不要砍!”老吕大喝一声,但来不及了,杨宇凡手里的砍刀划出一道风声,重重的斫在丧尸的脑门上,但丧尸连停也不停,还是直直的伸着双手想杨宇凡抓过来。杨宇凡想收刀再看,却不料砍刀被牢牢的卡在了丧尸的头骨上,根本拔不下来,杨宇凡发出绝望的尖叫声。
  “走开!”千钧一发之际,老吕从侧面一肩膀把杨宇凡顶翻,手里的铁锤抡了一个半圆,呼啸着砸在丧尸的太阳穴上,丧尸的嗥叫声戛然而止,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叫你不要用刀!”老吕走过去,用一只脚踩住丧尸的脸,一手抓着刀柄,上下左右转了转,才把刀拔出来,咣啷一声扔在杨宇凡前面。
  还跌坐在地上的杨宇凡吓得头缩了一缩,脸色铁青的抬头看看老吕,又茫然的看看我们。
  “不能拿刀砍丧尸,人的头骨很硬,很难砍破,即使砍破了砍不深也伤不到里面的脑子……而且很容易把刀卡在骨头缝里。”我走过去把杨宇凡从地上拉起来。
  “那我们拿着刀干什么?”杨宇凡喘了几口气之后问。
  “砍人啊!”林浩从地上捡起推尸杆,毫不在意的说道。
  “砍砍砍……砍人?”杨宇凡好不容易稍微恢复了一点,马上又面如土色。
  我摇摇头不再去理他们,抓起手里的撬棍又查看起这间房子来。其实像杨宇凡这样的错误我们谁都犯过,一开始遭遇丧尸的时候,我们都用锋利的刀剑去对付,但情景跟今天杨宇凡遇到的一样,丧尸的头颅根本不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碰就碎,甚至能光用脚踩就踩爆了。事实上人的头盖骨异常坚固,比身体其他部位的骨头都硬的多,小时候打过群架的都知道,用板砖砸中人的肩膀胳膊什么的,很可能对方的臂骨就断了,但朝脑门上砸一板砖,基本上只能砸出点血,最多只能造成一些轻微脑震荡罢了。
  后来我们学乖了,知道用锐器对付丧尸不是太好的选择,转而使用钝器,只要用力击中丧尸的脑袋,便会在丧尸脑内形成一种“崩落效应”,杀伤头骨下面的大脑。这就好比是反坦克的碎甲弹一样,不用破坏坚固的装甲,转而杀伤坦克里面的人员。
  我们又仔细搜寻了一遍,还好,这套豪宅里面只有这么一个丧尸。这个穿西装的家伙大概是在外面被丧尸咬了,回到家里以后迅速发病,还没来得把家里弄的一团糟便丧尸化了。这里大概会有很多收获,我当先一步走进客厅的卫生间……“妈的!”……我听见老吕在我身后骂了一句。
  但是我猜错了,这里虽然装修的像皇宫一样,但是生活用品和食物却比乞丐还不如,大概这不是主人的第一居所吧,我走进的卫生间除了半管牙膏和用的只剩一点的卫生纸和一把电动剃须刀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厨房里更是空空如也,从一丝油污都没有的油烟机上可以看出来,这家大概从来没开过火!
  我转进主卧室,听到老吕也刚好骂骂咧咧的从主卧卫生间走出来,看到我,嘴上又骂了一句:“他妈的什么都没有!”我也附和着嘟囔了一声,两人同时转向走入式衣柜。
  但衣柜里面也没什么值得拿的东西,全是成套的西服和衬衣,从商标来看全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货,但这些东西对于我们现在却是最没用的东西,西服既不保暖又让人束手束脚行动不便,除了拿来烧火一无是处。
  老吕从衣柜里找了几双袜子和几条内裤,再翻箱倒柜却再也找不到什么了。
  我正想转身离开,却听见老吕轻轻的“咦”了一声,我转头去看,只见老吕很奇怪的在衣柜上到处拍拍打打。
  “怎么了?”我问道。
  “不对,按照这个房子的格局,这间衣柜不会这么小。”老吕把其中一面衣柜的衣服全拿下来,然后在柜子的背板上敲了敲,传来几声空洞的声音。
  老吕又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最终发现这个柜子地下最靠边的一个抽屉是作死的。
  “来帮帮我!”老吕开始用力的拉那个抽屉,我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合力之下,抽屉带动整个衣柜转动起来,慢慢的露出一个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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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7 09:52:39 | 显示全部楼层
9、对头
  “靠!”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从刚打开的门缝里飘了出来,我俩同时大喊一声向后跳开,逃到外面的卧室,我和老吕分别抄起刚才放在床上的撬棍和铁锤对着更衣室,但好一会之后,里面还是安安静静悄然无声。
  我和老吕对望了一眼,我看到老吕额头上满是汗珠子,眼珠子瞪的滚圆,胸脯上下起伏,急促的喘着气,举着铁锤的手青筋暴露,还在微微颤抖,显然他被吓的不轻,我随即想起自己八成也是这幅模样,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哈……不是……不是丧尸……”老吕也笑了,还摸了摸自己的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们都没有放下手里的武器。我用一只手从包里摸出一支仿冒的surefire手电筒,按了一下尾部开关,一束强烈的白光射出来,我把脖子上的魔术围巾拉上脸颊遮住鼻子,和老吕一起又走进衣柜。
  那面用来做密室槅门的柜子被我们拉开了二三十公分宽的一条缝,我把手电朝里面照进去,看见一具尸体半躺半坐的倒在地上,他身上穿的西装来看,应该是个男性,现在他脸上的肉基本都已经烂光,只剩下一层破破烂烂的皮肤干瘪的覆盖在骨头上面,带着一种陈旧的黑色,他头顶上沿着脑门一圈有一些稀疏的白发,这人生前应该是个“地中海”式的秃子。
  这几个月类似这样的尸体我见得太多了,相对于让我们恐惧的活尸,像这样安安静静人畜无害的死尸根本不会引起我任何的恐惧,如果有必要,我甚至能在这样的尸体旁边吃饭!事实上在我用手电扫过他的头颅的时候,心里确实泛起了一种对腊肉的怀念,那种过年的时候挨家挨户一条条挂在屋檐下面,一层瘦肉夹着一层肥肉,黑黄相间,泛着脂肪的油量光泽……我连忙晃了晃脑袋把光线往下移。
  干瘪的头颅下面是被尸水浸成漆黑的衬衣和领带,无论多么奢华的名牌,此刻都变成了一团肮脏的裹尸布。他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手上的皮肤也干瘪的附着在手骨上,瘦弱的好像是酱鸡爪,一个黑呼呼的东西掉在他的右手边,我仔细一看,是一把shouqiang。
  “枪!”我欢呼一声,手扒着门缝一用力,把密室门推开了大半当先钻了进去,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枪。那把枪被尸体已经干掉的血水和尸水黏在地上,我用了点劲才把它从地板上撕下来,是一只国产92式shouqiang,我喜不自禁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我的妈呀!”正当我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时候,听到老吕惊呼一声。我连忙转过身,只见老吕大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尸体后面的墙,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我顺着他的视线把手电转过去,只见那堵“墙”是由一块块奇怪的“砖”摞成的,这些大小不一的“砖头”都用抽成真空的塑料袋包着,老吕踮着脚从上面抽出一块,透过塑料袋,我看到上面印着一个长头发的秃顶男人,下面还有100的阿拉伯数字。
  “这是美金!”老吕声音都颤抖起来,他又抽出一块,这次是欧元。
  “操!这得有好几亿吧?”我喃喃的说道,手里的撬棍嘡啷一声掉在地上。
  老吕也不答话,只是从我手里夺过手电筒,向另外两面墙照去。
  密室的另两面墙都是顶天的柜子,上面一格一格的放着一些东西,老吕挨个的翻找,到后来已经状若疯狂。
  “这格是翡翠!……这里是天珠……以前一颗都得好几十万那!这格全是手表,江诗丹顿、昆仑、伯爵……还有百达翡丽……我的亲娘诶,以前怎么不让我找到这里?!”
  “行了行了,老吕,现在这些玩意屁用没有……”我见老吕有点失了心智,连忙抱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是啊……”老吕愣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来,嘴里嘟哝道:“屁用没有,换做以前,我只要拿上这么一包……”——他举了举手里的欧元——“或者拿上这么一只……”——他翻了翻另一只手的百达翡丽——“就能过上好几年好日子啊!”
  “老吕……源哥……你们在哪?”门外传来林浩和杨宇凡的呼声,我走出衣柜把他们也领进密室。
  两人看见满屋子的财宝也是惊愕万分,但也许是年轻人对财富还没有那么直观的感受吧,他们的表现并没有老吕那么夸张,除了对那面“钞票墙”惊叹了一会以外,对那些珠宝首饰之类的财宝,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最终我们还是各自捡了几样东西,我把手上的IWC换成了江诗丹顿,拿了一块翡翠雕成的观音挂件。两个小伙子各自拿了一块手表。老吕则紧紧的拽着手里的百达翡丽不放,还拼命的往包里塞天珠和翡翠。我劝了他几句,他才黯然的把东西放下,又长叹了一口气,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们不懂……”
  好在我在柜子里找到一盒一百粒装的shouqiang zidan,所以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重大。我把shouqiang塞在腰间,zidan放到背包里,准备走出密室,却看见林浩蹲着身子在仔细查看那个尸体,还用老吕扔下的天珠去碰了碰尸体的眼珠子。
  “怎么了?”我问林浩。
  “这家伙应该不是一个绝望者。”林浩纳闷的说道,我们把那些忍受不了丧尸横行的世界,在绝望中自杀的人叫做绝望者。
  “他死了可能有超过一年了……从他的腐烂程度来看。”林浩接着说。
  “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吗,什么时候成法医了?”我说。
  “呵呵……以前爱看CSI(犯罪现场调查)。”
  “该不会是这个人吧?”一直不敢看尸体,在旁边柜子上来回搜寻的杨宇凡突然拿出一个相框指着上面说道。
  老吕拿手电筒一照,我看到相框上面是两个男人的合影,两人都是西装笔挺,其中一个头发秃顶,只留周围一圈稀稀疏疏的长着,但他还是把仅存的几根头发从一边往另一边梳过去,试图盖住宽阔的“地中海”,但头发实在是太过稀少,看起来就像是几丝污迹,让光亮的脑袋更加的显眼。他身边的另一个人,身材挺拔,四方脸,脸上都是横肉,看起来有一股凶戾之气,我认出来这人是几年前因为反腐被抓起来的国字号领导人。
  “这不是那谁吗?”老吕指着那个四方脸结结巴巴的说:“叫什么来着?等等……这名字都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
  “***”我说出一个名字。
  “对对对,就是他……这人跟他合影,应该也是个贪官。”老吕说。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些肯定是黑钱,要不然干嘛不光明正大的存银行呢?”林浩附和道。
  “好了好了,贪官也好,坏人也罢,现在死都死了,这年头,只要自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死,不活过来给别人添麻烦的,就是好人!”我挥着手说道。
  “说的也是。”众人都点头称是,于是大家不再嘀咕,都站起来往外走。
  经过客厅的时候,林浩突然又指着倒在地上的丧尸说:“那这人又是谁呢?”
  “秘书之类的吧。”我不耐烦的说。
  “不像。”林浩摇着头说。
  “看看不就知道了。”老吕突然走过去翻起丧尸的西装,从里面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翻开看了一下说:“确实不是。”
  林浩连忙凑过去看,我也起了好奇心,挤过去一起看,只见钱包内侧的透明口袋里放了一张工作证,抬头写了一行字——“钱潮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这是纪委的人。”我说。
  “奇了怪了,这纪委和贪官俩对头怎么死一块了?”林浩摸着脑门嘀咕。
  “管他呢,现在看起来,贪官死的静悄悄,是好人,纪委的死去又活来,不是好人!”老吕总结了一句,把钱包扔到丧尸脸上,里面的钱掉出来,洒了纪委丧尸满头满脸。
  “都能死在钱堆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林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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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8 09:46:20 | 显示全部楼层
10、女人
  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初秋的日头斜斜的照进电梯间,在那架青铜马车上镀上一层如水波流动般的金色,那驾车的人脸上半阴半晴,似笑非笑,像是马上要吼出一句秦腔,挥动手里的缰绳奔驰起来。电梯间巨大的落地窗外便是滚滚向东的江水,江面上小碎浪金子一般的滚动,两岸那些高楼大厦,也被太阳照得像热铁一样火红。一群鸽子在高楼间掠来掠去,叫声带起空洞的回声,在空无一人的城市上空孤零零的来回荡漾。
  我们四人都站住了呆呆的看,就像是下了班还在等电梯的白领。半晌之后,老吕才叹了口气说:“走吧,该砍柴去了。”
  砍柴是每天必须要做的工作。虽然现在食物问题越来越严重,但相比之下,燃料却是比食物更迫在眉睫的难题。在丧尸爆发的初期,城市里率先经历了一次断水断电断气的危机。当时人们被要求尽量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很多人虽然在家里准备了大量的存粮,但是天然气一断,就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把食物弄熟,大部分家庭连个能烧柴火的简易炉子都没有,而且城市里的单元套房也根本没有让人在室内点火的功能,光光那些燃烧不完全冒出的浓烟就能把人活活呛死,所以那段时间,几乎每家每户都在阳台上搭起篝火,整个城市上空都弥漫着一股烧轮胎的皮臭味。
  也是在那段时间,我算是明白了生一堆火有多么的难,还有把一壶水烧开需要多么大的一堆柴火,但是我至今都搞不明白要把一锅生米煮成熟饭既没有烧焦也没有夹生需要什么样的火候,一般我烧出来的饭基本都是锅底是焦的,上面是夹生的。而且我们这一拨人里,除了冯伯和大力,其他人都是一样,只会煮夹生饭,我觉得不用电饭锅煮米饭这门手艺只怕是要失传了。
  但是即使是夹生饭也很快就没有了。一开始人们烧书报杂志,后来烧木制家具,再后来烧衣服、沙发、床垫……总之,哪怕是家底殷实的富裕之家,家里藏的家伙事也顶多烧了一两个礼拜。在这之后,人们不得不冒险离开家门,出去寻找燃料,但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哪里来这么多燃料?仅有的小区绿化带、马路两边的行道树、不多的公园里的树木,马上就被人抢夺干净,人们不得不去更远的郊区,很多人在这个过程中被丧尸咬中,然后又回到家感染自己的亲人……
  我和三毛、道长在起初的逃亡日子里,最舒适的一段时间是在一个古董家具店里渡过的,那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红木家具让我们开开心心的烧了一个多礼拜。其中一张明朝的海南黄花梨拔步床让我们足足烧了三天!
  道长说不同的木柴会给食物带来不同的风味,紫檀四平八稳,中正平和,黄花梨儒雅飘逸,酸枝则带了一点野趣,还有淡淡的果香……我说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烧出来的饭都是夹生的!
  而现在老吕所谓的“砍柴”,就是去类似我们今天一早一晚进入的那种要不家里没人,要不主人很早就丧尸化的房子里,把还保留着的木制家具拆散带回去。鉴于最后的这间豪宅是在28楼高的顶层,我们自然选择了早上进入的第一户人家。
  砍柴的过程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毫无技术含量的暴力破解,无论这些家具是欧式、美式、古典、新古典、中式、新中式……最终都统统劈砍成长条式;无论它是橡木、榆木、水曲柳、红豆杉、鸡翅木、核桃木……最后都沦为一根烧火棍;无论它的雕花多么繁复,纹路多么华丽,我们对它的评价只有两个——经烧的和不经烧的。“木头嘛,就是用来烧火的。”哲学家兼小偷老吕一句话就把事物化为本源状态。
  毋庸置疑,我们更喜欢实木家具,因为它密度大,更耐烧,燃烧起来烟气也小。而相对的板式贴皮家具,一来过火速度太快,不经烧,二来这些胶合板、大芯板、三聚氰胺板、贴面板都有一些化学成分在里面,有些劣质的板材烧起来甚至能让人涕泪交加、闻之欲呕。“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环保问题都是大问题!”这次总结的是已故神秘学研究者道长李全道先生。
  这方面今天收获颇丰,楼下的这户人家虽然比不上楼上的宫殿来的富丽堂皇,但好歹也是豪宅,用的全是清一色的白橡木,光一张餐桌就两百多斤,可惜桌面是一整块原木,我们一下破解不开,只得等下次。但光光餐桌下面的架子,加上一张小小的电视柜,破解开之后就装满了我们的独轮车,差不多够我们两天的燃料所需了。
  我把独轮车的两根手柄用力提起来掂了掂,感觉了一下重量,然后把绑在两根手柄上的肩带挂在脖子后面,头往后一仰,用斜方肌和两边的三角肌兜住肩带,紧接着腰部一使劲,叫声“起!”连车带货一百多斤重的独轮车便稳稳的上路了。
  这一路只能我和老吕两人轮流这推回这车木柴,因为林浩和杨宇凡二人不会推独轮车。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学会推着玩意儿,别看它看起来简简单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很难,特别是载上重物之后,非常难以掌握平衡,路面稍微有些倾斜它便会往一边跑偏,而驾车的人往往就会下意识的往另一边使劲试图修正方向,但稍一用力车头便会马上摆过来往另一边跑偏,紧接着就会歪歪扭扭蛇形几步,最终彻底失去平衡一头栽倒。
  后来我发现,推独轮车最重要的不是如何使劲,而是要学会放松,方向跑偏的时候不要试图去用力修正,而是稍微偏一偏自己的重心就行。而且等你学会放松之后,独轮车推起来也轻便的多,只要前面用把力,之后车子依着惯性往前走,这是独轮车相对两轮车的优势所在,多一个轮子便多一分摩擦便要多是一份气力,而且对于现在满目疮痍,遍地瓦砾、残骸的路面来说,独轮车比两轮车灵活太多了。
  “小心爬尸!”经过那堆断壁残垣的时候,当先走在前面的老吕照例又警告了一句。我紧紧的盯着脚下那些建筑垃圾的缝隙,丝毫不敢大意。这就跟高速路上那些“事故多发路段”的警示牌一样,设置那些标牌总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把这些警告放在心上,很可能就会付出血的代价。
  “什么人!”前面的老吕突然一声暴喝,刷的一下从肩头卸下buqiang指着旁边一堵断墙。
  “别开枪别开枪!”随着声音从断墙后面绕出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这人一边点头哈腰的走出来,一边往后面招手,嘴上说着:“出来啊,快出来!”
  随后,两个女人跟着他从断墙后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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