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樟树！！！

雄伟

夏夜，没有风，夜空静的出奇，星星眨着眼睛看着我。。。。。



    老家村头的晒场边有一棵不知道有多少年龄的老樟树，打记得一点点事情起，依稀记得那个时候的童年就是在那棵樟树下面度过的，乃至于现在的我做梦的时候总是梦到会到树下，回到老树的怀抱。老樟树很粗很高，茂密的枝叶把晒场硬是盖住了一大片，按道理大家是该把老樟树锯了好晒谷子作物等的，但是大家却没有动老樟树一丝一发，后来从老人家谈古论今的侃家常的时候才知道老树是有灵性的，老樟树已经成了精，她会一直保佑村子里的人们家丁兴旺。



    说老樟树已经成精的那个时候我是很坚信的，有的时候和小玩伴爬上树去，坐在老樟树的那个大树丫子上面，抱着树，侧耳于树，仿佛感觉到了老樟树强劲的心跳声。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倒是觉得自己太天真太孩子气了。现在想想，还是树儿给予了村庄灵气。



    老樟树的下面有很多个小石头凳子，一到夏日，中午，树下面就坐满了村子里的人，不要怕没有石头凳子坐，大石头多的是。孩童时的我们就嬉笑打闹着，一会儿树上一会儿在晒场上跑啊疯啊。。。。男大人们几几一伙抽着烟，聊着天南地北的事情，妇女们三三两两的有拿着衣服在缝补的，有给家里人织冬天的毛衣准备冬天穿，唠着家常，时不时的传来哄堂大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么开心，也许是大树的凉爽带来的还心情，那个时候虽然吃的不是好，穿的不是好，但是心情却的确确实格外的舒坦。



     夏日，晚上，没有没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大树又是大家去的好地方。各家人们手里比白天到是多了一把扇子，也不是为了扇风，为的是驱赶那为数不多的几只顽固的蚊子。男人们依然在唠嗑，吸烟的光和天上的形象一样一闪一闪，女人们手上已经换上扇子，缓缓的伴着田野里虫儿的鸣叫声，一遍一遍。。。。。。



     夜里，大人们是不让我们爬树的，没有了太阳，我们就在晒场的中间玩老鹰抓小鸡，一个大一点的先做老鹰，我们十多个孩子就拉挂在“母鸡”的后面，老鹰抓住的第一个人就是接着做老鹰的，就这样重复再重复。。。。到后来累了困了。。。。这个时候母亲的手上怀里又多了一个我，一个瞪着眼睛数星星的我，一个，二个，三个。。。。。。母亲的扇子没有停过，伴着我的梦，伴着老樟树。。。。。



     读初中那一年，冰冻的很厉害，老樟树冻断了好几根大的树枝，剩下的就一主干，有人说，这下老樟树活不了了。开春的时候，老樟树却坚强的长出了许多的新枝丫，大家看见了都很开心。那一年到树下乘凉的人已经没有了几个，各家各户都已经买了电风扇，老樟树下那么多的石头凳子也被村大队拿去做了河护坡。一个月才从学校回一次家的我每一处都会去老树下坐一坐看一看，儿时的玩伴已经没有看见了几个，有去外地读书的，也有没有读书选择出外打工赚钱的。看着高大而没有改变的老樟树，再想想我们。。。一个个都已经改变。。。。



     出去的那年我已经18岁，那一年父亲没有在家，父亲已经和许多的农民工一样去外地打工去了。送我离开村庄的是已经有一丝白发的母亲，站在老樟树下，母亲叮嘱再叮嘱，用布满老茧的手给我提上背包，我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我知道，父亲母亲的希望和寄托太多太多，我会努力。。会的。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母亲，母亲的叮嘱一直在晒场上回荡，走远回头时，远远看见母亲依然没有离开，老树，母亲，一个画面在我的脑海定格。。。。。。。。。



     前年夏天特回家接母亲父亲来我这里常住，两个老人家在老家是我最不放心的。刚进大队的时候，就感到老家改变了许多，从国道一直到进村都是平坦的水泥路，水泥路穿过晒场中间，交通方便了许多。这个时候站在晒场上，心情那个是无法形容。。。。老樟树！老樟树呢？就跟孩子突然没有看见母亲一样，我惊慌失措的到处观望，在老樟树的地方看见的只是一个碑，一个大石碑，上面罗列了捐款修路人的名单，其中也有我，还有。。。。啊！【老樟树：一万元】。。。这个这个。。。。



    “修路的时候捐款的钱刚刚好够修路，但是路修好了，得请村大队的人和镇里的人过来吃饭不是，没有钱了，刚好有城里的人过来，所以。。。”母亲边收拾衣服边和我说道。



    “唉，可惜了，妈，那树盘去哪里了，知道吗？”



    “听说是盘去广场了，也不知道能活不。。。”母亲的口气里多是惋惜。



    “树早晚是要死的，人家给了钱了，也算办了一件大事情了，没有什么的，也不见得进城就一定会死是吧？”父亲说道。



    “也是也是，妈，爸，这次去我那里就长住吧，我那里环境还是不错的，你们二老也该享享清福了”。



    “嗯嗯。。。。好嘞！”母亲和父亲的脸上满是笑脸。





     回城没有几天，特意去广场看了一下，没有仔细的看，远远的我就看见广场的西角上那个大树叉子，是的，那么的熟悉，老樟树上挂着的只有数的清的几片叶子，树身上还挂着一个打点滴的袋子。。。。。老樟树在挣扎。。。。。



     母亲和父亲都病了，媳妇特意买了很多补品给二老吃。“在我家里母亲和父亲是不需要干活的，吃了饭就是出去散步或者看电视休息之类的”，我对医生说。“嗯，是这样的，要让老人家的心情舒畅一些开心一些，郁结之气不得散而已，今天输液吧，这个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医生叮嘱道。



     媳妇在病房照看着二老，我一个人独自走在封闭的走廊里，看着街道上冷风吹过，冬天到了，是啊！一年又快过去了，父母也老了，该多关心关心了。街道上没有几个路人，冷，风冷。一辆漂亮的轿车过去了，一辆大卡车开过去了，树！车上的树！老樟树！大树丫子！还有那上面残留的点滴袋子。。。。。。。。



     老樟树的事情一直我都没有告诉母亲，我知道。。。。。。



     出院没有几天，母亲就对我说：“伟，我和你爸还是回村子吧，我适应不了在城里过日子，也没有干什么，这老骨头居然都病了，我还是喜欢咱村，有家可以串，可以和大家唠嗑。。。。”母亲的眼里满是期望，和那次一样。。。。。没有拒绝，没有挽留，因为我知道，因为我害怕，害怕失

去。。。。。。。。。。

   

     过年回家看望父母，二老格外有精神，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父母俺好，一切都好。母亲有时问起我老樟树的事情，我总是笑脸相说，老樟树在那里长的很茂盛，城里的人还都喜欢在下面乘凉唠嗑呢，母亲听后很是开心。。。。妈，老樟树一直在我的心里活着。。。活着。。。



      坐在家里封闭的阳台，透过玻璃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看着星星想着母亲的臂弯想着老樟树，进入梦乡。。。。。。。